对话华西村
离退休第一党总支退休第三党支部 鲁原
华西村是个谜。在社会巨变、价值混乱的历史时代里，在中国崛起、农村转型的世纪节点上，它从一个普通农村变成高楼林立、厂房成海、别墅连片的“天下第一村”，人们不得不充满惊奇。我脑子里也充满问号。此次参观，边走边想，心中对一事一物一情一景进行发问，于是有了对话华西村。
公与私。世纪的巨变似乎是从公与私的矛盾开始的。社会主义的公有制遇到了危机，地球上卷起一股私有化风潮，不论是社会主义国家，还是资本主义国家。安徽小岗村搞起包产到户，成了中国农村改革的先锋队。华西村没搞私有化，它利用长三角地区的发达条件搞起了工业化，也富了起来，而且富甲一方。看来，私有化的小生产只能解决温饱，社会主义的大生产才能创造大财富。当然，华西村要继续富下去，还必须与时俱进，现在他们又搞起物流业、旅游业等第三产业。
古与今。世纪的巨变似乎又是从今与古的冲突开始的。既往革命实践的错误导致了一场否定历史的自由化思潮，传统价值观遭到颠覆。一些自由派知识分子颠覆历史的活动几乎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，好像非美国化别无出路。价值观念发生变化，人们的行为准则也变了，社会道德出现危机，是为观念一变面目全非。华西村有自己的价值观念。在中心广场上毛泽东、周恩来、朱德、刘少奇、邓小平的汉白玉雕像赫然挺立在坚实的基座上，他们还被系上红领巾，像十七年一样受到尊崇。这是他们社会主义观念的宣示。不仅如此，领袖塑像周围，刘胡兰、董存瑞、黄继光等革命历史上的英雄人物，岳飞、林则徐、袁崇焕等古代历史上的英雄人物，也环绕其间。爱国主义、社会主义的价值观做了坚定的宣示。这是农民朴素的是非观念，它不因社会思潮的混乱而动摇。传统文化在农民心中扎了根，集会广场的两边有两座小型建筑，一龙一凤，尽管建造粗放，那凤凰简直不如鸡，但表明了农民的文化意识和审美观念。还有一些雕塑，如龟象征天长地久，鳖象征团团圆圆，螺蛳象征步步登高，古老，朴拙，简单，却也是农民的图腾。
土与洋。农民的价值观念和审美意识很土，也很洋。未进华西村，你就远远看到几座建筑鹤立鸡群，它是现代高楼，又像喇嘛庙，不但有层层飞檐，楼顶还有鎏金宝塔。华西人把这9座建筑称为金塔。我们乘电梯登上顶层，俯瞰华西村全貌。向前看，左侧是工厂区，蓝色屋顶像海洋的波浪；右侧是居民区，整齐的别墅小楼翻起红色的波浪。其中有一座白色的墙皮斑驳的二层小楼，那是华西村的奠基人吴仁宝的住处。他坚持“三不”：在村里不拿最高的工资，不拿最高的奖金，不住最好的房子，村民们都住上别墅，他还住在这座旧房子里。他说，纵有黄金千吨，也不过一日三餐；纵有广厦万间，也不过睡一张床。这种朴素的真理看来很土，不够现代，但又是多么超乎俗世透悟。这也许正是华西村富起来的原因。“有福让村民同享，有难让干部先当”，这个口号不但写在墙上，也铸在世纪大钟上，节庆时间敲起大钟，声震天地，警示后人。向后看，是一座大山，山上绿树红瓦参差错落。有北京天安门，有巴黎凯旋门，有孔子庙，孟子庙，这世纪公园集古今、土洋之大成。它不管你新儒家、旧儒家之争，也不管你批林批孔批宋江，历史上有地位就不轻易颠覆，更不搞来回翻烧饼。这使我想起改革初期，邓小平一个重要思想：不争论。不要因为观念之争耽误正经事。观念之争、政见之争，往往是政客们的事，至今还在许多国家进行着，甚至引起流血冲突。农民有朴素的是非观念，在这个大地上起着稳定的作用。
穷与富。华西村现在是富了，从一个传统农业的村庄，变成现代工业的城镇，年收入数百万的农户比比皆是。人们会说，怎么没见百万千万大款们的派头？这又回到吴仁宝的贫富观。华西村搞的是共同富裕，村民的资产大部分都投资到集体企业，变为股份，持久分红，而不是大把票子攥在手里过奢靡生活。他们不是没有钱，不是舍不得花钱，而将钱花在投资发展上。近年华西村又把山北面的村庄合并过来。我们乘车过隧道去了山北，山南山北真是两重天，山北还是传统农村的生活方式和村庄面貌。吴仁宝给山北村民每家一栋别墅、一辆汽车，让他们搬到山南，过共同富裕的日子，山北则搞现代农业。他们的蓝图前头是钱庄（企业）、中间是银行（管理机构、服务设施）、山北是农庄。你说华西村牛不牛？
牛与熊。华西村属牛的，牛是他们的图腾。进华西村的牌楼上就塑有两座铜牛。牛是农耕的标志，华西村属牛属对了。华西村够牛的，这些年的发展体现了一股牛劲。建设龙希大厦，更表现了华西村的牛脾气。这座大厦高328米，为了与北京的第一大厦比肩，不超过。它投资15亿元，都是有钱的村民投资参股。大厦60层上的一座金牛就价值上亿元。这钱花的有点牛，有点熊，但比起有的大款造金厕所还是要风光点。大厦建造“空中华西村”，金木水火土五个顶级会所都是高档的服务中心。大厦外形是三个圆形的建筑拱卫起一个金色的大球，他们的立意为“三足鼎立，明珠置顶，如日中天”。那三个圆形建筑形似竹竿，寓意华西村的奋勇向上，节节升高。这是华西精神的体现。不过在我看来，是社会主义精神、传统文化意识、改革开放机遇三根基柱托起华西村这颗明珠。它像金色的太阳，升起在东方大地上，从天空，从海洋，从大地上都看得见。
| 
